那就重游往昔

【杨晰\晰杨】北国的秋天

现实向,已婚。RPS无差

感情是他们的,OOC是我的。

设定是高杨在同时兼顾国内外的学习工作后,决定在国外继续读研究生。

《一生守候》是晰哥给妻子求婚时唱的歌。

5k+预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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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高杨。”

“小高杨。快过来。” 王晰的声音在夜里显得更加深沉,像一块石头压在心底。

高杨在这时从梦里醒来,他看向窗外,蓝黑的天幕高悬着一轮圆月。

屋里只有他一个人。

王晰总随身带着一个不起眼的丝绒小盒子,小得在他背包里几乎不占什么空间,只安静地躺在角落。这个蓝紫色的盒子原本是他上节目时买的,用来装偶尔摘下的结婚戒指。

后来盒子里放了一把钥匙。

在节目结束后的几个月,王晰的梅溪湖弟兄们组织了一次大型的聚会,恰是海外学校放假的时候,大部分人都赶回来了,在北京一家饭店吃饭聊天。王晰没看见高杨,一开始以为是他航班延误了,后来听黄子弘凡讲说他又休学了,这次应该不来了。

王晰很奇怪:“之前不是说他回维也纳好好读书了吗?”

黄子说:“对啊,好像是去读了没几个星期,又办了手续。请的是病假应该,前几天我想找他玩时他说的,他好像还回了趟北京去那个很有名的XX诊所。我不知道他生什么病,他看着很正常啊,他不跟我说怎么了,也不让我跟别人说……啊我怎么就说出来了哥你别和他说是我说的啊。”王晰努力地在一堆话里找出了重点。

高杨,生病了。严重到了休学的那种程度,还回国看了病。

XX诊所?王晰觉得这名字很熟悉,他翻了翻手机通讯录,当下一个电话便打给了自己某个朋友。

一个小时后,他就坐在了XX诊所主治医生的办公室里。医生是他打小认识的发小,正拎着一本病历,“我有看你节目,那天他来我就特别留心了。”他讲高杨的状况很奇怪,是心理障碍引发的生理问题,衍生而出的是厌食症和身体上各种不良反应。“他因为要回去维也纳,我帮他对接了那边的医生。”说着丢给王晰一张名片。

 

那天在机场,王晰第一眼看见的是高杨那苍白疲倦的脸,和脸上掩不住的不可置信。高杨真的瘦了好多。

高杨第一眼看见的是王晰奔波了一天后有些乱的刘海,和黑框眼镜下的眉眼。他本来是不信的,看着微信上王晰那句“我来找你”后还是不死心地来机场碰碰运气,等不到就当是哥哥逗自己玩了。

但他等到了。

当王晰看见那哭和笑的表情转换在平日如AI一样的少年脸上时,他就知道,虽然高杨看着沉稳,终归只是个还在上学的男孩。

 

“高杨。” 他叫他的名字,但一开始没有反应。

“小高杨。快过来。”他有点无奈,这次用喊的,男低音喊出大提琴一样的醇厚感。他由衷地高兴,笑着放下行李箱,给了飞奔过来的少年一个久违的拥抱。
 他在少年身后悄悄摘下了自己的戒指。

那天是高杨这一生永不会忘却的时刻,从此他的快乐都和这个男人有关。男人在机场对他说的这几句话,他一梦就是好多年。

 

“哥准备来你这白住三个月,你介意吗?”

 

在去维也纳之前王晰联系了那张名片上的人。

在维也纳负责高杨的是位华裔的医生,她本来不愿透露太多病人情况,在听到对方是谁后意外地转变了语气:“你就是王晰?那我觉得你可以去试试。”作为一个高学历的心理医生,这个年轻的女人真的是活泼得可怕,王晰听她说话时总觉得说不定黄子弘凡跟她有点儿什么亲戚关系。医生一开始讲的高杨的病情跟他在国内听到的几乎一样。“但他跟我讲了很多关于你。”

高杨以为说出来就能得到纾解,却不知道医生的作用只是开导和开药,他真正需要的是一个人的陪伴。

 

“......没有办法去跟其他人说,你就跟你最挚爱的一个哥哥来讲,那就是我。”这些都是王晰在节目里的原话。

那是在梅溪湖之旅只剩最后几个夜晚的时候,高杨真的来房间找过他。跟他讲了事关感情上的困扰,只是某些部分与王晰想得不太一样。

那时的高杨还没有现在这么瘦得可怜。

王晰当时尚不清楚自己心中难言的酸楚是从何而来,只温柔地压低声音问男孩,对方是谁?问完又补充了一句,“你尽管说。性别不重要,哥哥可以理解。”

让他心疼的男孩却只顾低着头,说了很多句对不起。

“对不起…对不起…晰哥…”

“对不起……”

……王晰未来得及作出反应,男孩冲他鞠了个躬又自顾跑了出去。熬了几天夜的脑袋不太灵光,王晰下意识要去追,起身时却被拖鞋绊倒,一下子跌坐回房间的沙发,头撞在椅背上。

 

他这下清醒了。他突然明白了。

 

节目结束那天晚上,月亮圆得不像话。

大家吃完了火锅,成群结伴地走回酒店收拾行李。王晰隔着人群和男孩遥遥地对视,过了三十岁后很少再迷茫的他,再次体会到不知怎么做才正确的无力感。按他以往的性格第一时间做出的选择肯定是去和弟弟说明白,可他自己都想不清楚,他抗拒着自己来细想这件事。于是也就没有开口的机会。

最后是王晰先移开了视线,强迫自己去看那又大又亮的月,满眼都是离别的清辉。

他们再没说话。

 

 

高杨帮王晰拖着行李来到他住的公寓,摸出脖子上挂着的钥匙。天气很冷,王晰的意识被冻得很迟钝,高杨一系列的动作在王晰眼里被放慢了千万倍。

王晰看着那把钥匙划过高杨领口处露出的贴身白衬衫,柔软的面料上凹显了一道浅浅的痕迹,王晰没仔细看过西湖,那一刻他却突然想起了西湖,想起春天微风轻拂过水面泛起的那不起眼的涟漪。他看着钥匙轻轻划过那因消瘦而格外明显的锁骨,最后在接近喉结处被白皙的手握住,他的视线不自觉地向上,手的主人正睁着圆圆的眼看他。

王晰咽了一下口水,低下眼帘掩饰自己差点外露的情绪,开口道:“多大了怎么还把钥匙挂脖子上啊,怕弄丢吗?”

高杨在推开门后回头看他,笑眯眯地趁不注意把钥匙挂在王晰脖子上。

“对啊。那哥以后帮我保管好了。”

钥匙带着余温撞在他胸口,王晰的心脏重重地摔了一下。他轻拍了拍高杨的脸颊:

“你这小孩。”

 

接下来的日子过得很简单。王晰早在出国前便约好了几次远程访谈和安排了一些其他工作,他以要找一名相识的教授进修为由留在这,于是每周还会有一个下午要出趟门。

剩下的大量时间都用来陪高杨,只为陪着高杨。

 

一开始的生活跟王晰想象得不太一样。他原本已经做好准备承包所有的家务,没想到却总是高杨挽着袖子在厨房里忙碌,还忙碌得很快乐,时不时哼上几句歌。本地的菜市场也是高杨更加熟悉,每天早上就提着购物袋出门扫荡。道路两旁的景致在王晰看来都一个样,他只能紧抓着高杨的手才不会迷路。少年像已与他一同生活过十年,对他喜爱的口味了如指掌,王晰时常在吃饭时错觉回到自己的家乡。后来是他巴巴缠着高杨教他做新疆菜,加上高杨频发低烧的缘故,做饭和其它家务的“权力”才被他夺回手中。

他喜欢揉男孩的头发,然后捏上脸。明明自己每天都买很多菜,怎么这孩子还越来越瘦。

王晰无名指上有长年戴婚戒留下的痕迹,他见高杨中指上也有相似的,以为小孩平时喜欢戴装饰戒,在自己面前却总是什么都不戴,连衣服都穿得朴素。

 

两人也都像约好了一样没有提起梅溪湖那个夜晚。

 

王晰睡在房间里另一张小床,高杨一开始坚持着要把大床让给他睡,但王晰态度很强硬,甚至有点凶地把高杨抱起来丢到大床上。“你瞎操心些什么呢?”

这种状况也没维持几天公寓的暖气就坏了,他俩只能靠空调来度寒夜。王晰就以冷之名想跟高杨睡一张床上,盖两条被子。高杨怎么忍心让他挨冻,只能在床上挪出位子看着王晰乐呵呵地抱着枕头走近来。高杨出门时喜欢牵着他的手,在床上反倒不敢接近他了。

床很大,高杨却只占据了小小的角落,在王晰的脚不小心碰到他时还会紧张得抖了一下。最后是王晰一个大幅度的翻身把他抱进怀里,抚着背安慰还在发抖的男孩,有时是从背后用手环着腰,用低沉沙哑的声音在他耳边哄他,“快睡吧,快睡吧。”

 

王晰在住进公寓的第一天,便详细地询问了高杨的病情和其他相关情况,然后把监督吃什么药和周几要去复诊看医生这些事,通通记进了自己的日程本里。

高杨在他发问时有些懵,最后还是老老实实地交代了。他摸了摸少年的头,想起节目期间练歌的时候,再次感叹这孩子真乖。

 

那是住在一起的第二十天左右。

 

“你在催吐?”那天王晰走进厕所时看到的场景让他一瞬间脸色变得很不好。

这是王晰第一次这么生气,他不能把巴掌甩高杨身上,只能狠狠拍在门上,一旁放着沐浴露的架子被震得“哐哐”响。

“你是觉得哥做的饭太恶心了还是怎的?你催吐?”说完他又有点后悔没控制好自己的语气。高杨还保持着趴着的姿势,他被吓坏了,回头时满脸的生理泪水,眼眶和双颊带着不自然的潮红。他没想过王晰会在上班期间回来。

他语无伦次地想要解释:“不是……我没有觉得晰哥做的饭…”说到一半又反应过来问题的关键并不在这,只是他的语言系统好像突然紊乱了,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。

“我只是…我只是…”最后他在地上蹲着,头埋得很低不再说话,只是用手擦着重新汹涌而出的眼泪,王晰可以从他的角度看见被浸湿了大半的衣服袖子。

高杨连哭起来都很安静。王晰在一旁也不说话。

不知道过了多久,高杨的泪腺好像终于累了,意识有些模糊,他听见王晰打了电话去请假。双腿蹲得发麻,站起来时整个人往墙上歪过去。“你等会会脱水的。”那人走近来打横抱起他,手穿过他的膝间,另一只手拢着他的腰。“我去给你倒杯水。”

王晰满腔的怒气发不出来,抱起高杨时这些积蓄着的情绪却都变成了心疼。

怀里的男孩明明要比自己高一些,体重却要轻上许多,能轻松地被抱起放在床上。他拧了热毛巾给高杨擦手擦脸,高杨低着头不敢看他。

 

王晰给高杨的主治医生打了电话。那头原本很激动地接了电话,听完后却沉默了一会,才告诉王晰这种症状是会成瘾的,并无法一时就纠正,就算是责骂也没有用,有时候患者也无法控制自己的催吐欲望。“你来之后他应该有尽量减少次数了,身体一些指数相较两个月前好了很多。之前发低烧的时间为什么飘忽不定的原因应该就是这了,药物还没被完全消化就被他抠着喉咙吐出来了。”王晰可以听出话筒里声音的无奈,甚至能想象那个年轻女人边说话边耸了耸肩的样子。他们又商量了一会,决定把吃药的时间换在每天夜里,至少睡觉时高杨有动作他还可以感知到。至于其他,也只能慢慢来。

 

每次高杨吃完药后王晰都凑上去给一个奖励的吻,高杨总是闭着眼,睫毛颤抖着,两个人的呼吸脆弱地交融。王晰很怕把他碰碎,亲吻总是温柔的。高杨那被张超嘲笑过的小胖手如今摸着只有硌人的骨感,他们十指相扣。

后来王晰回想起这段岁月,嘴巴里总有种淡淡的苦味。

 

 

 

 

    三个月的最后一天好像和平常没什么不同。

还是跟往日一样。王晰洗完热水澡从浴室里走出来,身上还冒着热气。刚洗完的头发软软地耷拉在他头上,他一个箭步冲向卧室里的大床,身手敏捷地缩进被窝里。

空调在“呼呼”地吹着暖风。

“冷死了冷死了。”他假装哆嗦着,用身体去温暖旁边手脚总是冰冷的男孩。药物里有助眠的成分,高杨已经困得快睡着了,勉强撑开眼皮看了他一眼:“怎么不吹头发。”

“我怕等会你已经睡着了。”言下之意是想跟他的小高杨多说几句话。那天王晰有电台采访的任务,结束时已经很晚。

“快去。”高杨轻轻在他身上推了一把,自己半撑着坐起来。“我不困了,你回来之前我有睡了一会。”

王晰并不信高杨这句话,他只用了平日三分之一的时间吹完头发便又跑回床上。男孩看着他乱成一团的蓬松头发,没忍住笑出声来,谁会相信这是个三十几岁的沉稳男人啊。最后还是伸出手帮他梳理拨正了头顶的发丝。

“今晚唱了歌吗?”

“唱了《她真漂亮》。”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带着笑意对视了一下。

“那晰哥今晚还唱歌给我听吗。”

高杨越来越像个孩子,王晰在此刻不知是该快乐还是心酸。他曾说过一句话,让恋人在自己面前变得像个小孩,是件值得自豪的事。可这个小孩他并没有办法一生保护着。

王晰语气不自觉地带上怜惜。“当然好啊,唱什么?还是《她真漂亮》?或者你想听什么?”

“我想听《一生守候》。”

王晰一时没了说话的能力,他猛地看向高杨,小孩也毫不畏惧地迎上他的眼神,很坚定地攥紧了他的手。他还是唱了。

 

等待着你

等待你慢慢靠近我

陪着我长长的夜到尽头

别让我独自守候

等待着你

等待你默默凝望着我

告诉我你的未来属于我

除了我别无所求

你知道这一生

我只为你执着

管别人心怎么想眼怎么看话怎么说

你知道这一生

我对你情那么深意那么浓爱那么多

......

那个在婚礼上有幸听到这首歌的人,当初是怎样的心情呢?
  高杨好想知道。

高杨慢慢睡着了,沉稳的呼吸响在身侧,王晰在床上坐了很久,用手背擦了擦眼睛。

 

十一

王晰锁门的动作很轻,几乎没有发出声音。他从背包里翻出了一个蓝紫色的小盒子,拿出其中自己的结婚戒指,然后把公寓的钥匙放进去。他在门口站了一会,最后才缓慢地转身走下楼。

拖着行李走出公寓楼后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,抬起了头。三楼的窗口处有一个人也正看着天空,披着一件衣服,是他刚刚盖在男孩身上的那件西装。

每个要分别的夜晚,月亮总是格外地圆。

 

 

尾声

在高杨二十九岁那年他收到了一封信。连带着一个戒指盒,打开了却是一把钥匙,镂空部分露在丝绒外,乍看真的很像一枚戒指,是让人鼻头一酸,没有意义的相像。他试了试,还真是以前他给王晰的那把公寓的旧钥匙,他只是奇怪这么多年怎么不会生锈。

他打开了信。

 

小高杨:

你还年轻,哥已经老了。

很多年没见,在哥心里你永远是那个笑起来最漂亮的小孩。

 

你别怪我这几年没有多跟你联系,我最想对你说的话,都在那三个月里说完了。

我常常在国内看你的节目,也会听黄子讲你的近况。你也别总在采访时说因为我而学到了什么,我可是在你身上学会了怎么做新疆菜呢。前几天哥突然很想吃你做的大盘鸡,居然拿起电话就想打给你,你说是不是很好笑,我好不容易才反应过来当时维也纳应该是半夜。

我只好在北京找了几家店,可吃起来都不如你做的对味。

秋天来了,天气开始转凉了,你还喜欢看路两旁那些黄色的叶子吗,我还是很爱看。北京的秋天真的很美,就算是冷我也乐意时常到街上走一走。

太久没写字了,提笔时我有些手抖,你别介意。

你现在有好好吃饭休息吗?

这几年你的新歌都很好听,只是原谅哥不能多听。

......

如果你愿意的话,可以回来见个面吗?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王晰

 

“如果你愿意的话,可以回来见个面吗?”

高杨早就不住在那个公寓了,要不是那天他回去找些旧文件,还不一定能看到这封信。他没有收到微信,读信时的心情有点像当年知道王晰要来维也纳找他的时候,他仍旧怀疑这件事的真假,也仍旧决定回去试试,看那个人是不是真的想见他。

 

高杨回国了。他跟王晰的最后一面是在葬礼上见的。

葬礼结束后他拒绝了贾凡他们一同小聚的建议,一个人走在北京深秋的街上。傍晚的天空灰蒙蒙地,只能依稀看见太阳橙红的轮廓,他穿得不多,高领毛衣没能挡住寒风往他脖子里灌。他打了个寒颤,渴望有人可以在此刻拥他入怀。

脚下黄色的落叶被他踩得嘎吱嘎吱响,他突然想起在维也纳的某个晚上,王晰靠在床头给他念的一篇散文。他当时刚吃完药正昏昏欲睡,不知为何却清楚地记住了文章最后的段落。王晰的声线在夜里有种历史感,一个字一个字念得缓慢。

 

“秋天,这北国的秋天,若留得住的话,我愿把寿命的三分之二折去,换得一个三分之一的零头。”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——《故都的秋》郁达夫

今年的秋天好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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